目前分類:我所知道的世界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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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說個故事,不介意的話,你可以泡一杯茶,這個故事不太長,但是非常重要。

 

 

這是關於我和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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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些我們割捨的尾鰭會在血液裡嚶嚶哭泣,

並在每個滿潮的夜晚裡藉著那如浪花拍打海岸般的痛楚提醒著我們,

那些歌啊,那些悠游的,不會再有的夢……

 

(圖片來自這裡)

 

 

 

其實我們離開海的每一步都非常疼痛。

 

 

我是迪士尼養大的孩子,所以我在讀了原版的小美人魚之前,看的是迪士尼的歡樂節大結局版小美人魚,當時那五光十色、每不勝收的海底景色,歡快的音樂、可愛的角色和醜陋的烏蘇拉都令我印象非常深刻,而按照迪士尼的慣例,電影版成功之後會有卡通影集,愛莉兒快樂的海底冒險也讓我對於海底世界非常嚮往,畢竟這說到底是一個夢與愛與和平的國度,安徒生原作裡的淚水與憂傷從來就不是迪士尼樂見的主題。

我一直到上了小學才有機會讀到那小美人魚最終化為泡沫的版本,當時我當然不介意這樣善意的隱瞞和修正,現在也不會,只是當我終於在某一天疲憊至極地坐下和重新檢視這個故事時,我才驚訝的理解到,其實有很多道理,故事早已說過給我聽。

 

「我可以給你一雙腿,一雙人類的腿……」海巫婆用她沙啞的嗓音緩緩說道:「但是你要用你甜美的歌聲做為交換……」

「我願意。」人魚公主堅定的回答,她的眼神終沒有懼怕,她想,只要有一雙腿,她就可以到路地上,和那英俊的王子在一起……

「很好,但是我必須提醒你,這雙腿會讓你走的每一步都如同刀割一般痛苦,儘管如此你也願意嗎?」海巫婆又問。

「我願意。」

 

安徒生的故事結局太過悲劇,以至於幾乎沒有人記得小美人魚為了上岸所付出的代價並不只有她甜美的歌聲,還有她未來充滿痛楚與憂傷的每一步,因為那終究是魔法所創造出來的雙腿,終究不是一個人魚擁有的東西,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赤腳走在岩石上一樣痛苦,而那帶她遠離海洋的每一步,在她心裡又是怎樣深沉而無可挽回,她卻未必能意識到的哀傷。

不知道為什麼,那讓我想到了我為某個人穿上的高跟鞋。

我一直都喜歡穿高跟鞋,因為那讓我看起來不用減肥也可以少掉五公斤,因為那讓我看起來比我所認知的還要高挑、自信和美麗,但是那僅只於在鏡子前旋轉的十五分鐘,我穿著高跟鞋走路是一場絕對的喜劇,我腿打不直,不知道怎樣讓自己的膝蓋放鬆,更不曉得怎樣在彎下腰時找重心,仆街跌倒時更是笑果驚人,儘管高跟鞋讓我看起來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樣美麗(好吧我自己說的),我也還是只能苦笑著把鞋子放回架上。

我是帆布鞋系的女孩,我大半輩子都穿著球鞋度過;我走路飛快,雖然並不優雅,但總是使命必達;我熱愛跑跳,我喜歡跳上花台和階梯,走過想像的獨木橋;我追逐公車,搶過倒數的紅綠燈,我負重,我跌倒,然後大笑著站起來;我跑過積水的柏油路,在要發霉的季節裡晾乾自己濕透的鞋子,在球場上廝殺,然後騎著腳踏車回家。

然而是遇見他之後,年輕的我下定決心要穿上高跟鞋出現在他面前,因為那是我所能想像到最美好的姿態:不是那個一頭亂髮,不化妝,穿著T-shirt牛仔褲成天嘻嘻哈哈的模樣。

我想至今他還是不知道,那天下午,我那雙穿著絲襪,被包裹在白色包頭高跟鞋裡的雙腳,是怎樣的鮮血淋漓,我的每一步緩慢優雅,但是笑臉底下卻是淚水,為了那疼痛的關節與摩擦。

 

最重要的是,割捨了尾鰭之後,我就再也不快樂了。

 

小美人魚或許擁有了愛情,但是同時也失去了海,失去了她快樂而自由的日子:她曾經是那片蔚藍海洋的王國裡游得最快最美,最燦爛最美好的女孩兒,她曾經在波光瀲灩的淺海唱著最美的歌,但是現在那些都被化做了行走的疼痛,無法言語的憂鬱,和一個再不能真正理解她的愛人。

那片海或許是第一次穿上的高跟鞋,或許是一次豐胸,一次隆鼻,一次改頭換面,無關好壞,因為我們終將改變和成長,而多數的成長伴隨無法挽回的割捨與遺棄,比方說遺棄那個我們覺得不夠美好的自己,比方說,割捨那一對讓我們無法與所戀之人相愛的尾鰭。

她或許丟棄了尾鰭,但是她還是人魚,所以那些被割捨的東西會在血液裡嚶嚶哭泣,並在每個滿潮的夜晚裡藉著那如浪花拍打海岸般的痛楚提醒著她,她再也無法回去,不論有沒有得到王子的心。

化為泡沫是好的,小美人魚不用永遠背負著無法回到海洋裡的悲傷;她愛著王子,所以更加不會傷害他。小美人魚的勇氣在於她選擇了對她選擇最負責的一種解答,她在捨棄了尾鰭,決心要變得美麗、追求愛情和成功的當下就知道了她或許有一天要面臨這個什麼都化為烏有的結局,但是她毅然決然的,勇敢的選擇了放手一搏。

每一個為了夢想放手一搏的靈魂都是美麗的而勇敢的,正是因為這種勇氣,我們才會變得比自己認定的自己更好、更堅強。

但我有時候會想,多數的時候,我們只是太看不起不能用雙腳走路的自己而已。

有時候我們的改變只是因為我們嫌惡自己過去的樣子,我們在自己心中永遠都不夠美好,所以我們必須靠著割斷尾鰭、放棄過去來讓自己重生,我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原本的模樣,所以我們去找了好多方法來讓自己變得更高挑、更美麗、更美好。

但是別忘記了,你和我都曾經是某片蔚藍海域裡,游得最快、唱得最好聽,最快樂最美麗,最特別的人魚,你的歌聲可以讓魚群眷戀的不肯離去,可以讓珊瑚愉快的搖曳,讓路過的水手著迷;


你在你的海中是美麗的,無庸置疑。

 

這天下午,我穿上高跟的皮靴,輕快的哼著歌,拎著咖啡杯走過學校附近的另一所中學,和兩個剛好下課的女孩擦肩而過,我瞥見她們的帆布鞋,看著她們蓬鬆散亂、飄逸在空中的長髮,分享耳機裡狂亂而喧囂的音樂,不知道為什麼,儘管我知道我看起來比當年那個穿著帆布鞋、邋遢又隨性的自己看上去好得太多,但是在這種時候,我還是會有那麼一點,那麼一點的憂傷。

 

 

 

 

敬那些我們為了迎合這個世界而改變的東西。

 

 

 

 

 

Murmur

然後我受不了,我衝回海裡了()變成泡沫也好過每天走路像刀子割……至少我自己是這樣(現在只有想要漂亮一下和正式場合的時候會穿高跟鞋出門,但是我走路還是很好笑的感覺,積習難改(噗

說到小美人魚,人魚朵朵這部片子滿可愛的,雖然主軸和我想說的不太一樣,不過寓意也很有意思,女人和鞋子永遠都有一種情節,這點也可以說是我的一個Point of no return(不穿出去沒關係,擺著也自爽啊

我在估狗小美人魚原文時發現了一則有趣的新聞,關於安徒生在小美人魚這個故事裡投射了他一段最終化為泡沫的同性之戀的可能,這個可能讓小美人魚這篇童話又更深邃而真誠,畢竟他可能源自於如此痛苦的初衷,更別遑論性向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是某個永遠無法改變的傷痛。

最近在Glee中毒的我最後忍不住想放上這段,由我最愛的CC開場演唱的Born this way(GAGA I LOVE YOU),是的,我們天生如此,而同時也天生完美,他們T-shirt上寫著的正是他們選擇敞開心胸接受的,自己無法改變卻令他們為之痛苦的特質,如果是你,你會寫上什麼?什麼是你想要割捨的尾鰭?而經過這麼多之後,你有沒有辦法驕傲的接納,並且和這個世界宣告:”YEAH, Baby, I’M BORN THIS WAY!”?

(看不到的話請至youtube自行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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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這邊的家族並不是什麼大家族,外省第二代,四個兄弟,父母離異,四個兒子四散各地做生意,唯獨過年時會湊在一起。當時我大伯的衛星電視公司生意蒸蒸日上,父親經營建築公司也有成,三叔四叔當時是做什麼的我也忘了,小時候就只記得叫叔叔、說好話,就有大包大包的紅包可以領,那時候公司賺不賺錢,數紅包就知道,我印象中還收過股票之類的東西(有的話當然也是還回去了,你能想像一個國小女孩子持股的樣子嗎?),總之,過年都是要熱鬧的,穿上漂亮的新衣服、給美容院做好整齊可愛的頭髮,到爺爺家過年去。

爺爺是退役飛官,煮得一手好菜,雖然是在健康路附近的國宅裡,占地並不寬廣,但是那時一家子十口人,準備起來也算熱鬧,我對於那時年夜飯的準備工作其實沒什麼印象,對小孩來說最重要的不就是吃、拿和玩嘛,而且我們到爺爺家時往往已經是傍晚了,要準備什麼,四叔、大嬸和母親也早和爺爺準備好了,我們只要拜祖先、跑來跑去玩鬧、吃飯、說好話和領壓歲錢就行了。

過年是少數可以見到奶奶的時候,奶奶平時自己跟朋友住,過年才會來拜訪,據說她是因為好賭而和爺爺離婚的,當初她也是滿州人的官家小姐,打得一手好麻將,我卻從沒看他打過,爺爺家過年不開桌打麻將(或著,我沒看到?),撲克牌倒是有玩,可惜我不夠上進,不論哪一種使中都打不贏叔叔伯伯甚至自家老妹,小孩新年的賭博是媽媽買來的抽抽樂,表現良好就可以抽一個,禮物就是甜食和現金,算是很闊綽的過年法。

但是那時候最重要的,是去附近的小龍文具店買過年放鞭炮的東西,四叔帶著我們姐妹和堂哥三個小鬼,口袋麥克麥克的,想買什麼就儘管買起來,過年也是買禮物的日子,我記得有一年我吵著讓四叔(或三叔,記不得了)給我們買一個塑膠公主城堡,大概十五公分高左右的迷你娃娃城堡,竟然也得手了,那大概是很快樂得一年吧,對我們都是。

買完煙火,就去放,國宅裡不是個放煙火的好地方,但是國宅前的大馬路和一旁的一塊停車場過年時總是空曠而冷清的,我們用空保特瓶當支架放沖天炮,大馬路上放蝴蝶炮,有一年爺爺甚至弄來了一串大龍炮、從二樓垂掛下來,那個聲音用劈哩啪啦當狀聲詞簡直太小兒科,那根本就像打雷一樣,我躲得老遠還是耳膜發疼。有一年我漂亮的小兔子紅外套被射歪的沖天炮燒出一個洞來,有一年我們的蝴蝶炮在鄰居的車子底下爆炸了,驚動了警鈴,大賊小賊瞬間做鳥獸散,也是很難得的為回憶。

 

那是我人生第一階段的過年,大概持續到我上國中左右就再也沒這樣了,大伯夫婦離了婚,我的父母差點離了婚,公司被併購,堂哥長大了,大伯吃官司逃到大陸,三叔欠債也跑到大陸,幾年之間,那種帶著闊綽氣息的年就沒再體會過了,那也好,因為我可以感覺到母親並不喜歡那樣的過年,當時的我不懂,等我懂了的時候,就也不會對無法那樣過年感到遺憾。

 

不論日子怎樣,年是要過的,父親和母親吵得甚囂塵上時,是我們小鬼做年終掃除,父親帶我們去家附近的南門市場採辦年貨的。我們會邀請奶奶來,晚上也會去給爺爺拜年,但是爺爺家裡冷清的氣氛,我們也都能感受到落差,對我而言的差別不僅是壓歲錢的多寡,而是有什麼金黃色的,燁燁生輝的東西,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那種歡愉、傳統的氣氛,不論對我母親是怎樣的折磨,也都永遠不會回來了。

我很喜歡辦年貨,南門市場過年那陣子,就像是會把你的五臟六腑都給擠出來一樣,木欽會再開車到南門市場的路上先停下來去買爺爺以前最喜歡吃的南京板鴨,要排隊的,然後我們去南門市場買年菜,那間很有名的年菜店我瞬間記不起名字,但是父親一定會買他們的冰糖蓮藕,那些一堆一堆一疊一疊、一放上就被迅速清空打包起來的雞鴨魚肉,對我而言就是那陣子過年最鮮明的記憶;擁擠的市場走道,掛著的金華火腿、鴨肝腸臘腸、鹹魚肉乾,好像每一串乾癟了無生命的東西都能變成了不起的一道佳餚,當然啦,儘管那時候國中了,我最愛看的還是糖果餅乾,還有甜甜的、好吃得不得了的蜜汁火腿,那是我最喜歡的一道年菜,蜜汁火腿和酥酥脆脆的素方包在微甜而溫軟的四方夾裡一口咬下,口感和滋味兼具,比起大魚大肉,我更喜歡吃這個東西。

 

那時候我會問已經很少笑的父親,可以買點甜點嗎?父親是零食點心的反對者,但是過年時也會特別的寬容,我買過大包裝的草莓口味Giant Pocky,還有無數的特殊口味Pocky,傳統一點的,我也熱愛甜滋滋又溫熱的八寶飯、鬆軟的發糕,父親會做南棗核桃糕,我極喜歡米紙融化在嘴巴裡的感覺,包裝用的玻璃紙我也會細心收集起來做勞作,過年的甜食是我味覺記憶裡最不可磨滅的一環,因為那並不是用來填飽肚子的東西,那代表生命中一些錦上添花的美好時刻,那是生存之上的,屬於歡笑的純粹喜悅。

 

那時候,那個只顧著想有多少壓歲錢,無憂無慮的我,大概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要在地球另一端的城市裡獨自度過這個日子吧。

 

紐約的冬天非常冷,而且比天氣更加寒冷的是我在這個城市裡只有舅舅一個家人。因為各自要上班上課的原故,我們選了一間蒙古小肥牛火鍋餐廳當成圍爐的地點,今天臨時隨行的還有一位很奇妙的小姐,祖籍香港,算是在跟我舅拍拖吧(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我點了一堆她小姐不敢吃的玩意兒,豬血(因為沒有鴨血,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國家可以找不到鴨血?)、大腸、雞心、木耳(這很妙,她小姐好像不太愛吃這個),雖然豬血和雞心腥得我自己也吃不下去,但是活跳蝦倒是非常正點,我也喝了好久沒機會喝到的青島啤酒,吃了福州魚丸和好多木耳,九點多快要十點,我去上廁所,撇下餐桌上隱約瀰漫著的詭譎氣氛,在廁所裡洗著手的時候我看著鏡子裡自己微紅的臉,廁所裡播放著的音樂是某個不知名的、兒歌似的新年音樂,歌詞歡欣鼓舞的唱著:「新年到,三跪九叩拜祖先,圍爐春暖……」

 

那一瞬間我竟然不能自己地哭了出來,毫無理由的,很奇怪的,眼淚就刷的一聲爬了滿臉。這並不是第一次我在國外過年,但是這樣冷清的年,我還從來未有。

過年可能很麻煩,過年要做很多事情很累,而且不一定很快樂,但是過年時,身邊有人可以一起守歲是很溫暖的,看得到自己家人的臉孔是很安心的,不用透過電話向自己的父母和長輩問候是很幸運的。

我突然很懷念去爺爺家向祖先上香的小事,我也還記得幫爺爺清裡神壇時可以得到額外的壓歲錢這種插曲,我記得爸爸的南棗核桃糕,外婆的發糕,爺爺的紅燒明蝦、豆豉排骨,媽媽的佛跳牆,每一道年菜我都能夠細數它背後的故事,那些家族的記憶,總是在過年時會被重新提起、記憶,傳承給某個人。

我極懷念在擁擠的南門市場,提著大包小包的年貨,尋找出口的時候;我想念對著漆黑的夜空發射沖天炮並等待那一聲爆炸的心跳;我想念大年初一到觀音寺去祈求新的一年順利平安的旅行;我也懷念在外婆家一邊看唐伯虎點秋香一邊吃外婆各種拿手好菜的日子。

 

 

「我好想吃蜜汁火腿喔。」

我在回程路上,這樣小小聲的說。

「店都關了耶……」

夜晚的中國城格外冷清,唯獨小販不死心的在販售一片一塊前的春晚DVD(今天早上出來的!他說。)

我給要孤單度過剩下時間的自己買了一個掛飾,想貼在宿舍門口,那或許很怪,但是我想沒有別的方法能讓我感覺有一點點,一點點也好,靠近家的感受。

 

除夕十二點一到的時候,我們總是七手八腳的幫爺爺把春聯貼上去,門外鞭炮煙火震天地響著,紐約的街頭卻是一片死寂,我算準時間貼上那隻金色兔子的掛飾,電視上播著室友喜歡的影集,我對著家的方向,雙手合十,心裡默默的感謝家人對我的思念與掛念,感謝這一年眾多的人對我的照顧,還有感謝遠在天邊的先祖,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對我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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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到十二點過後才打這篇文章,因為打得哭哭啼啼,實在不是過年該有的樣子xD

一點年節回憶,很多細節都沒有寫上,關於我舅和那個女的……Well,中國人過年就該跟家人吃飯,我還是覺得她跑來跟我們吃挺微妙的就是了,她也夠寫一篇文來敘述一下,挺有意思女孩子。

關於我在小肥羊痛哭一事,其實也不過就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衝回廁所坐在馬桶上擦眼淚免得被人撞見的慘況……畢竟我很喜歡過年,這種冷清的過法,大概怎樣都不會習慣吧。

 

總之,希望大家都能和家人團圓,家人只要能在一起就是福氣,至少現在一個人在紐約的我是這樣想的。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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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希望這是我,不過不是,圖片來自這裡)

 

講到戀情,我通常樂意聽別人說勝過講自己的,因為我一直覺得我的戀情時在是乏善可陳到一個講出來會冷場的地步,更況且那是我自己的一些秘密,實在沒有拿出來分享的必要。

不過,最近和一個朋友聊天,講到彼此的初戀,讓我想找機會把這個故事重新整理一下,就當成是在超渡過去的鬼魂,因為我後來才發現,原來我對這段往事,始終都抱持著某種程度的遺憾,當然也因為年代久遠,很多事情都要靠著其他人來補完。

 

這是我的初戀故事。

 

其實也上是戀愛,置多置多就是兩小無猜,男孩子叫Christ,很有可能是小名,因為ChristianChristopher的暱稱都叫Christ,姓氏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那年我到美國,在舅舅家附近的一間幼稚園暫時讀了一段時間,大概因為是小孩子,大家的英文都說的亂七八糟,反而更好溝通,我交到了幾個朋友,其中一個就是Christ

我的英文名字叫做Kimberly,小時候的我是很可愛的(有照片為證,因為小女孩的時期還是媽媽會把自己當洋娃娃一樣細心打扮的年紀嘛),老師也很喜歡我,我的勞作總是可以得到稱讚,認字也很快,踢足球、跳繩什麼的也都不輸小男生,我只記得我來到幼稚園不久,就跟Christ很要好,多年之後和當年老師的通信上,老師還笑說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小一號的情侶,我下課跟Christ一起玩,踢球根Christ一組,勞作課坐在Christ旁邊,還幫他貼亮片(小男生對於要仔細貼東西相當的沒有耐性),還真是形影不離。

幼稚園最期待的永遠都是點心時間,幼稚園的點心通常是一杯蘋果汁配上餅乾,餅乾不一定每天一樣,但是最常發得是一種動物餅乾,就是有動物形狀、吃起來有點像是乾糧的硬餅,因為有形狀,小孩子愛得不得了,但是餅乾是老師發的,拿到什麼可不由人,於是就產生了交換餅乾的習慣。

小時候的我愛死馬匹了,My Little Pony是我某一陣子最熱愛的卡通,我總是處心積慮的要把所有的餅乾都換成小馬,但是無奈自己的餅乾不夠,加上喜歡收集馬匹的女孩子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總是會有那麼一兩片牛啊、羊啊等等的其他動物。

發現了我這個小小的愛好,Christ只要一拿到小馬餅乾就會給我,也不交換,直接就放到我的盤子裡,如果我有沒換到的,他就跳起來幫我跟他那群哥們換餅乾,好幾次因為跑來跑去而被老師罵,他孩是很盡職的幫我換餅乾。

我喜歡玩球,踢足球可以和男生對抗,有一次和一個男生玩球的時候,我們比賽射門,小男生輸了相當的不開心,就衝著我罵了句很不好聽的話。

我還在思考那句話的意思,下一秒Christ已經跟那個男生在地上扭打成一團了,Christ不高也不太壯,脾氣一直很好,但是他尖叫著「Take it back! Take it back!」的狠勁可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老師花了好大力氣終於把他們兩個分開的時候,我還哭著跟老師說不是Christ的錯。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男生為我打架,想起來面子十足,也真夠甜蜜的,不過好事也終將到頭,我讀了幾個月之後,要回台灣繼續學業,很快的就決定了我在幼稚園的最後一天。

那一天我自己換了幾個小馬餅乾,最後一堂勞作是把棉花貼在紙上作成北極熊的拼貼。

那一天我穿著一件桃紅色的雪衣,因為早上剛下過一點雪。

那天媽媽來幫我和我的同學們拍照,每個人都拍照了,除了Christ,那天他剛好請了病假沒來。

 

我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

 

Christ隔天來上課,就大哭『Kimberly怎麼不見了?』,還鬧了好幾天的彆扭,很可愛吧。」老師寫道。

是啊,不過就幾天吧,我對孩子的記憶力是了解的,過了幾天,他可能就去牽Emily的手了。

不過我還是會好奇,Christ現在在哪裡呢?我本來想問,那是我剛到費城繼續高中學業的時候,這附近的地區學生大概會近兩間高中就讀,有二分之一的機率,我有機會碰到Christ

但我沒有問。

 

那是一個星期三,我走進第一堂心理學課的教室,在靠窗的地方找了個位子坐下,那堂課很輕鬆愉快,大部分的人都認識彼此,但是自我介紹時,我看見一個男孩子越過人群,看著我的表情好像想要問我什麼。

那附近的亞洲人並不多,搬來搬去的更少,很容易就知道誰是誰。

我記得Christ是個英俊的小男生,金色的頭髮,漂亮的淡色眼睛,教室裡的男孩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他好像很期待我在自我介紹時說出一個他也很熟悉的名字。

 

但我沒有,我用的是翻譯的本名,我看見他有點失望的神情,大概是覺得自己認錯人了吧。

那是我所希望的,因為那時候的我很清楚我和他記憶中那個綁著公主頭、笑起來很甜、又活潑又好動的小女孩相去甚遠,我當時很胖,頭髮很短,帶著眼鏡,衣服亂穿,如果他是,那麼我並不想破壞他心中那個初戀完美的形象。

 

但是我每次在課堂上分組作業時畫的插畫,他總是會笑著稱讚我畫得真好,他以前也有一個朋友,手非常巧。

 

我總是微笑,對他說,那多好。

 

我從別人的談話中知道他有女朋友,所以我什麼也不打算問,更不打算說,就這樣過完我唯一的一年美國高中生活。

 

有些事情,只要在想起來時會露出微笑,就很美好,沒有必要把一個已經結束的故事挖出來,把它搞到臭掉。

 

 

 

註:

很多細節是問過老師和老媽之後補完的,媽媽顯然覺得很有趣,還是會不時的拿出來取笑我一下。

我倒是覺得挺有面子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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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這張比較像獅子王

(圖片來自網路)

獅子會為了磨練小獅子而把小獅推下山崖這個寓言式的意象,雖然有人說那其實是獅群的新公獅在殺害前任公獅的子嗣使母獅能快點發情的謀殺,但是這個意象卻非常吸引我,因為我們家的確有這樣的傳統。

當年我爸學游泳,是在眷村外的國軍消防水庫,站在那深不見底的消防水池旁,我爺爺一口氣把四個男孩推進水中,爸爸說他一心只想要活命,腳一蹬手一划,就學會了游泳。

這當是當笑話講,不過爸爸也把同一套用在我們身上,倒不是真的生死攸關,但是他絕對是「需求創造能力」的信奉者,不說他白手起家的事業,我家的書架是他做的,他釀醋、種米、養雞、做豆腐和乳酪,他甚至在農地上和朋友徒手蓋起了一間農舍,他總是告訴我,你想要,就自己去做,只要想要,就一定有方法。

 

故事裡的小獅子如果沒有死,那他就會更強。

 

我很小的時候就發現哭鬧是沒有用的,因為我的父母並不會衝過來幫我解決問題,他們很忙,他們有自己的困擾,他們聽不見我的需求,或他們覺得我要自己想辦法,乍聽之下有點絕望,但是現實與人生本來就不是溫暖的家庭喜劇,總之不論為了什麼原因,我因為需求而產生了很多能力,因為我想要活下去,活得更好。

我相信只要有需要,沒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也沒有什麼是克服不了的,如果你真的很想要克服他。

從打蟑螂這件事情來說好了,女孩子打蟑螂並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我曾經很怕蟑螂,可怕有屁用,蟑螂不會因為我怕他就自己倒下來死掉,所以我練就了一身打蟑螂的十八般武藝,顛峰時期的手勁恰到好處將其打暈而不肚破腸流,然後使用園藝剪刀剪斷頭部丟進馬桶沖掉,乾淨俐落零Drama一直是我引以為豪的一點,但是在這之前,我跟我看到蟑螂就尖叫逃跑的妹妹一樣害怕這種噁心的生物。

我有一年的聖誕節得到了外婆贈送的森林家族房子與人偶,但是裡面沒有家具,而我不能買那些東西,所以我用紙和碎布自己做出了衣服、書、櫃子、沙發,雖然彆腳,但是我的確和那些玩具度過了相當快樂的時間,那是我玩過最好的玩具,不花一點錢。

我用同樣的道理,在上高中之前學會了修電腦、修馬桶、通水管、修窗戶、修腳踏車、修音響、做衣服,煮飯洗衣也是一樣,我如果因為不會,因為挫折而坐在那裏哭泣,哭到死也不會有人來幫我,我的父母沒有空,也沒有意願來幫我解決我的困擾:一個什麼都要別人幫忙的孩子,最終只會成為廢物。

這些都只是對我而言重要的小小成就,但人生就是這樣,人就是在需求之中建立起能力,需求激發了我們的潛能,使我們更強,那殺不死我爸的水庫,使我爸學會游泳,那些殺不死我們的挫折、需要與痛苦,使我們學到東西。

 

雖然我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來的個性讓我沒有女孩子的樣子,因為今天要資源回收,我並不是盤算要怎樣撒嬌讓男生抬重的那一箱,而是想著我要怎樣一個人搬這些東西。我不依賴別人,並且覺得沒有人可以讓我依賴,我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自己來,這的確是我非常驕傲的能力,雖然不想依賴別人並不是非常健康,我也還在調整,但是光是知道自己有能力做到這些事情,知道自己可以照顧我自己,我就覺得很滿足。

 

我並不怪我父母的教育方式讓我很沒男人緣,我甚至很感激他們讓我在人生的online game上修到了這麼多實用的技能,我正期望著哪一天,我可以自己修車換輪胎,這樣我就可以開著車,來一趟橫越美洲大陸的旅行。

 

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只要我想,只要我需要。

如果那東西沒有殺死你,那你就能打敗他。

 

我爸媽教給我的,就是這樣的一件事情,儘管他們看似冷酷的推開了我,但是那是因為他們理解我有站起來的能力,他們相信我只要站得起來,就絕對會比跌倒之前更勇敢、更堅強、更強壯、更聰明。

「我不能永遠在旁邊扶你起來,我不能幫你完成你的習題,我會老,有一天我會死掉,但是我要你記住我們相信你什麼都做得到。」

 

我知道,我會令我們都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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